大力水手Popeye
对现代流行文化稍有了解的人，对大力水手波派（Popeye）肯定都不会陌生。他是一个爱抽烟斗、充满正义感、讲一口流利英语的水手。
当波派遇到麻烦的时候，只要吃一小罐菠菜（富含铁质）就可以瞬间长出强壮的肌肉，变得力大无穷，然后所有问题都引刃而解了。
但是，只要你留心点看，你就会发现这其中有一个很典型的错误。
我知道这个错误是在1981年，当我在《英国医学杂志》上读到一篇叫做“Fake”的文章时。
TJ Hamblin博士，一位血液学家，曾揭露过科学和医学上的很多谬论，在他这篇4页长的论文中，他花了三分之一页的版面来讲Popeye、菠菜和铁质。
Hamblin博士写道，菠菜中含铁量很少，如果Popeye想要补铁最好不要吃菠菜。Hamblin博士继续解释说，这个问题始于从19世纪90年代德国科学家准确检测出菠菜中的铁含量时。
不幸的是，当撰写论文时，他们不小心将小数点放错了位置，导致出版的时候菠菜中的铁含量被放大了10倍。
虽然这个结果在20世纪30年代得以纠正，但这个时候——我的天哪——公众对于菠菜富含营养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菠菜销量在 1920年到1930年间足足增长了30%！
这一切听起来非常合理，我还为此写了一篇短篇小说并得以发表。
遗憾的是，Hamblin博士也犯了一个错误，而我的那篇小说又将这个错误扩散了。
你看，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一向严谨的《英国医学杂志》为了迎合圣诞节欢乐的氛围打算放低学术性，出版一些有趣的东西。
我更不知道《英国医学杂志》找到Hamblin博士，并邀请他写一篇轻松有趣的故事。
Hamblin后来说，他当时也没有提供参考文献，可能他当时是有点对事实不负责任了。
这是我后来在《国际犯罪学杂志》中读到一篇由Mike Sutton博士写的文章时知道的。
这篇文章的题目是“Spinach, Iron and Popeye: Ironic lessons from biochemistry and history on the importance of healthy eating, healthy skepticism and adequate citation”。
在写出这篇13,000字的分析报告前，Sutton博士花了很长时间去搜集阅读从20世纪20年代至今的营养杂志以及1928~1935年间出版的大力水手系列漫画。这篇报告提出了以下几个证据：
第一，最早分析菠菜中铁含量的德国科学家是mil Theodor von Wolff (1818–96)和Gustav von Bunge (1844–1920)，而历史上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把小数点位置放错了。
第二，在1932年7月3日那天的大力水手系列漫画上，Popeye吃菠菜变强壮是因为“菠菜富含维生素A”。
这是Popeye第一次吃菠菜，而漫画中压根就没有提及铁质。
第三，在1934年，来自威斯康星州大学的化学家们分析了一些植物的含铁量，并发表了一篇论文。在它们的文章中，他们把新鲜的和枯死的菠菜含铁量搞混了，干枯的菠菜几乎不含水分，所以铁质浓度大概是新鲜菠菜的10~20倍。这个错误在1936年得以纠正。
第四，美国菠菜销量从1915~1928年就开始剧增了，远远早于1932年大力水手开始吃它。
第五，菠菜确实比肉类多含大概50%的铁质，尽管这其中大约只有一半是易于人体吸收的。
多亏了Hamblin博士1981年的这篇文章，许许多多后来的作家都被它忽悠了。
我也被忽悠了，我的读者们也一样。
波派又可以义正言辞地说他之所以变得这么“力大无穷”是因为吃了菠菜的缘故了。
但是在科研领域，如果一篇论文不提供参考文献，那么这其中的字句就不会那么有分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