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菌从农场来到餐桌?

2014-02-17 10:03 · 李华芸

肉类中抗生素含量的问题,引起了行业监管者和生产商的争论,以及很多消费者的共鸣。但抗生素的危险尚未在食品大国中国得到重视。


2013年1月,一个公共健康倡导人士代表团来到芝加哥郊区的麦当劳总部,态度坚决地表示:虽然这家快餐业巨头10年前突破性地承诺要减少其采购的动物饲养过程中的抗生素添加,但这种做法有明显的漏洞,其效果也令人质疑。

很多农场主和食品公司使用抗生素并非给动物治病,而是因为抗生素可以使动物长得更快或更重。麦当劳当初的计划是解决公众在这方面的忧虑,持续对动物使用这样的药物可能会提高危险细菌对抗生素的耐药性。当人类食用这些动物肉时,细菌可能会转移到人体内。麦当劳要求大部分鸡肉供应商杜绝为加快生长速度使用抗生素,也优先向遵照同样做法的猪肉和牛肉供应商采购。但健康倡导人士告诉公司管理层:家畜生产者或农场主仍以预防疾病为名给成百上千万的动物喂食抗生素。“保持抗生素有效联盟”的史蒂文·罗奇(Steven Roach)回忆自己当时对该公司管理层说,“该是麦当劳更新制度的时候了。”

目前,麦当劳尚未宣布其动物抗生素规定有任何重大变动,倒是食品领域一个重要得多的角色采取了行动,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2013年12月宣布了行业指引,以应对农场动物越来越多使用具有医学重要性的抗生素的现象。该计划跟2003年麦当劳的项目非常相似,都禁止使用药物加快动物生长,也都号召兽医监督准予抗生素用于疾病防治的发放。两者都允许家畜饲养者继续给健康动物喂食抗生素。舆论担心,FDA的新指引也许跟麦当劳的项目有同样的不足。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的政策分析师萨莎·柳采(Sasha Lyutse)说:“这些例行的预防性用途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如果不能堵上这些漏洞,执行层面不会看到任何实质性的变化。”

若干动物制药公司表示,预期FDA的指引收效甚微,受其影响的抗生素量相对较小。“会有影响吗?是的。但不是实质或重大的影响。”礼来制药动物保健品部Elanco的发言人迈克尔·迈卡蒂(Michael McCarty)说。

FDA对此加以反驳。“我并不怪他们怀疑,”FDA负责食品和兽药的副局长迈克尔·泰勒(Michael Taylor)谈到几十年来围绕这个问题的争论和不作为时说,“我们会从公司自愿行动开始,直至根本上改变公共政策,从而减少抗生素的合规用途,对保留的用途加强控制。”

麦当劳回绝了探讨其抗生素制度效果的请求。其发言人贝卡·哈里(Becca Hary)在一封邮件中写道,“我们将在这个领域继续吸取医生、供应商、动物福利专家、兽医的意见,跟各利益相关方合作。根据事态变化,我们也会寻求FDA的指导,并在必要时检讨我们的制度,跟可得的科学信息保持一致。”

畜牧业的抗生素时代开始于1946年,当时威斯康星大学的研究人员注意到食用抗生素的鸡生长速度更快。对于原因,科学家们尚难定论。根据美国政府问责办公室前身机构的数据,从20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牲畜饲料中的抗生素用量增长了6倍。1972年,FDA的一个工作组警告说,给动物喂食低剂量抗生素可能会在它们体内培养有抗生素耐药性的细菌——可能会传给人类。

之后40年,家畜业和制药业都成功击败了大部分想要监管家畜抗生素使用的努力,声称在农业抗生素使用和人类耐药菌感染之间找不到什么相关性。世界卫生组织和美国疾病防控中心(CDC)的专家表示,长期给健康动物喂食抗生素对于人类的耐药菌感染至少起到了一些尚未量化的作用。根据CDC的数据,美国每年有200万人发生抗生素耐药感染,其中23000人死亡。

虽然精确数据很少,但抗生素销量分明在上升。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宜居未来研究中心估计,家畜用抗生素占该类药物总销量的80%。FDA最近才开始统计抗菌剂的销售数据,其中包括抗生素,结果发现,美国食用动物抗菌剂的销量从2009年到2011年增长4%至2990万磅(约1360万公斤)。同期销售给家畜家禽生产者的四环素增长了22%,这是一类对治疗人类感染非常重要的抗生素。美国农业部(USDA)数据显示,美国牛和猪的年产量保持不变,约为720亿磅(330亿公斤),家禽产量增长了4%。

无论数字如何,肉类中抗生素含量的问题引起了很多消费者的共鸣。多家麦当劳的竞争对手,包括汉堡王(Burger King)以及塔可钟(Taco Bell)和肯德基制订了非常高的标准和严格的指引,并且它们必须遵守FDA和USDA的所有相关规定,百胜餐饮集团的发言人弗吉尼娅·弗格森(Virginia Ferguson)说,她谢绝对该公司的抗生素制度置评。

美国最大的生猪生产商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在2002年也曾宣布要禁止仅为促生长之目的使用抗生素,但它2013年生产每磅猪肉使用的药物量达到了四年来的最高点。史密斯菲尔德于2013年9月被中国最大的猪肉生产商双汇国际收购。发言人凯拉·隆巴尔多(Keira Lombardo)表示,公司目前正在“更新”其抗生素制度,每年的抗生素用量会根据气候、疾病等情况发生变化。

泰森食品公司2007年宣布出售无抗生素饲养的新鲜鸡肉,商品标签上写着“Chicken your family deserves,raised without antibiotics”(您家人就该吃这样的鸡肉,无抗生素饲养)。几个月之后,美国监管部门不再批准该公司这样宣传,因为泰森继续把被FDA归为抗生素的离子载体列为饲料成分。

纽约州民主党众议院路易斯·斯劳特(Louise Slaughter)已经提出禁止在除治病之外的情况下使用抗生素的立法。斯劳特认为FDA的自愿性指引没有执行机制,对饲养过程无法监管。“它建立在愿望之上,”她说,“而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来支持那个愿望。”撰文/Ben Elgin、Andrew Martin 编辑/张娅、孙昊然 翻译/魏群

总之,肉类中抗生素含量的问题,引起了行业监管者和生产商的争论,以及很多消费者的共鸣。但抗生素的危险尚未在食品大国中国得到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