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日,多家网站同步推出《崔永元赴美国考察转基因视频情况》纪录片,获得大量浏览转发。一时间转基因技术应用安全争论又起。
焦点面前,却鲜有人探究纪录片中涉及的专有名词——草甘膦、BT杀虫晶体蛋白,它们是什么?它们和转基因技术应用安全的关系是什么?实验设计的合理性更少被提及。
当被问及是否知道草甘膦、BT杀虫晶体蛋白等专业名词时,《科技日报》日前采访的全国政协委员农业界白先进委员也坦言不熟悉,并表示“这个……太专业了”。
生物探索编辑通过查阅相关资料,并汇集相关“专家”评论细数了崔永元视频中的若干个错误。点击视频的百万网友又是否熟悉?
错误1:草甘膦不等于转基因
学习过《有机化学》等知识的人都知道,草甘膦属于一种“有机磷”农药。草甘膦的除草性质是1971年由美国D.D.贝尔德等发现的,由孟山都公司开发生产的,到上世纪80年代已经成为世界除草剂的重要品种,俗称农达(Roundup),对中碳钢、镀锡铁皮(马口铁)有腐蚀作用。有机磷农药可因食入吸入或经皮肤吸收而中毒。
草甘膦的化学结构式
在视频的第4分4s开始时:“这15到20年来,真正改变的是基因工程作物和食品,草甘膦用量。”美国西华盛顿大学教授南希·斯万森说。接着,纪录片运用大量的篇幅,展示草甘膦与多种疾病的关系。
全国政协委员、甘肃农业大学教授尚勋武解释,“草甘膦是一种除草剂。”“美国种植的转基因大豆和玉米,转入了抗除草剂基因,使得喷洒草甘膦时,杂草被除掉,农作物保留下来。”
“作物小的时候,它竞争不过杂草,这个时候用草甘膦,把杂草除掉。”尚勋武说,作物长大后,不再喷洒草甘膦。易分解、低毒性是草甘膦沿用几十年的原因。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农业科学院研究员彭于发说,“这是美国孟山都公司研发的,谁研发谁负责,在产品上市前,会经过第三方严格的毒理性实验。”
通俗地说,遇到草甘膦时,转入的基因“发力”“拉了大豆、玉米一把”,杂草处在弱势。没有草甘膦时,它们一样生长。
尚勋武认为,喷洒草甘膦与转基因技术应用安全与否没有直接关联。
错误2:BT杀虫蛋白是什么?
苏云金杆菌简称Bt,是包括许多变种的一类产晶体芽孢杆菌。可用于防治直翅目、鞘翅目、双翅目、膜翅目,特别是鳞翅目的多种害虫。
与草甘膦是外来的不同,苏云金芽孢杆菌(BT)杀虫晶体蛋白会在转基因植物内部产生。把能够产生BT蛋白的基因转到作物中后,吃了棉花茎叶的虫死掉,这就是转基因抗虫棉。
尚勋武说,“转基因安全与否,要看转入的是什么基因。目前,进入商业化规模生产的基因,只有抗虫和抗除草剂两种。转入抗虫基因为了少用农药。
其实,没有转基因之前,苏云金芽孢杆菌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就被科学家发现,并在随后用做生物农药,“那时候,也是为了少用农药,生产很多苏云金芽孢杆菌,喷洒杀虫。”
“目前只有一种BT蛋白基因转入植物并应用于生产。”尚勋武说,“转基因作物产生的BT蛋白,在呈现酸性的人体消化系统中处于结晶状态,无毒;在呈现碱性翅目昆虫消化系统中活化,有毒,因此能抗虫。”
这并不说明BT蛋白对人类全部无害,“新的杀虫蛋白和基因都在不断发现,风险评估还需要科学实验证明。”彭于发说得严谨。
错误3:混淆了“有机食品”与“转基因食品”的概念
在食品界中,一般将食品分为:普通食品、无公害食品、绿色食品和有机食品。有机食品处于食品金字塔的顶层,其严格要求“从田间道餐桌完全无污染”。
有机食品(Organic Food)也叫生态或生物食品等。有机食品是国际上对无污染天然食品比较统一的提法。有机食品通常来自于有机农业生产体系,根据国际有机农业生产要求和相应的标准生产加工的。
除有机食品外,国际上还把一些派生的产品如有机化妆品、纺织品、林产品或有机食品生产而提供的生产资料,包括生物农药、有机肥料等,经认证后统称有机产品。
所谓转基因食品, 就是通过基因工程技术将一种或几种外源性基因转移到某种特定的生物体中,并使其有效地表达出相应的产物(多肽或蛋白质),此过程叫转基因。以转基因生物为原料加工生产的食品就是转基因食品。(百度百科)
视频中的宣传的“有机食品”是与“转基因食品”完全处于对立面,这显然是不科学的。
错误4:考察实验设计不合理
从事安全监测与评价工作的彭于发说:“在实验确定‘物质’与‘引起症状’有直接因果关联后,才能进行计量效应的关联分析。”
“任何两组数据都可以划出一个趋势图。”针对转基因视频中南希·斯万森得出的曲线,彭于发没有直接否定。但他强调,遵循统计学上的规矩才能避免“拉郎配”。
通俗地说,确定了因果关系,才能探索进一步的关联密切度。而在视频中,南希·斯万森颠倒了这一顺序。
与已知有害物进行比较、建立风险评估模型、化学分析等都可用来确定关联,彭于发说,“具体详细的实验内容有上百项,并且要遵循相关标准”,“实际上,科学实验最开始都会假设有危害。”
“上一轮世贸谈判期间,为了保护农民利益,欧洲需要阻止美国农产品进入。有学者发表了一篇在欧洲引进试种美国转基因抗虫玉米品种导致蜜蜂不正常死亡的报告。几年后学术界证明这个报告的试验方案是不科学的。”尚勋武举了一个例子。
实验要站得住脚,要符合最基本的实验规则。然而本纪录片中涉及的专有名词——草甘膦、BT杀虫晶体蛋白,它们是什么?它们和转基因技术应用安全的关系是什么?实验设计的合理性更少被提及。
错误5:找错专家,“权威”不权威
视频中第二位受访的科学家是反对转基因的西华盛顿大学退休教授南希·斯万森(Nancy Swanson)。“她是一名曾就职于美国海军的科学家,在美国拥有五个专利”,听起来似乎非常权威,其实她不过是一名光学物理学家,在生物学、医学和转基因领域并不比普通老百姓更有发言权。
西华盛顿大学?
从相关资料显示,该校是一所偏重于文史类专业的私立大学,关于其在生物学领域的研究非常少。
Swanson的镜头占了整个视频十分之一的时间,尤其是大谈转基因、草甘膦跟多种疾病发生率的“相关关系”中,这又犯了“错误一”中混淆了转基因作物“抗草甘膦作物”与有机农药“草甘膦”的专业知识错误和逻辑性错误。
作为物理/数学博士,至少不应该在统计学和逻辑的问题上犯如此低级的糊涂,为什么她还会做出如此不靠谱的分析和结论?
2012年秋,Swanson就曾为意大利学者赛拉利尼那篇臭名昭著的“转基因玉米致癌”论文喝采。该论文被同行们指出存在重大问题,包括非常明显的统计分析问题,为什么“擅长数据统计”的Swanson却看不出来?
去年该论文被撤销后,Swanson又发表声言明为赛拉利尼“仗义执言”,说“这是科学的悲哀日”,并攻击转基因公司“不仅控制了政府还控制了科学,不仅控制了主流媒体的新闻发布还控制了科学研究结果的发表”。身为科学家却在转基因问题上缺乏科学精神,这才是科学的悲哀。
错误6:语言/翻译错误
昨天,方舟子也在在微博上反驳了崔永元。崔永元的采访视频一开始就出现了低级的语言/翻译弱智错误。他采访的第一位科学家是支持转基因的加州大学教授马廷娜·内维尔-麦格劳林(Martina Newell-McGloughlin)。根据西方人的习惯,对她的正确称呼应该是“内维尔-麦格劳林教授”,崔永元在视频中却两次称她为“马廷娜教授”。
第56分钟出现的爱荷华农场主拿着一本《玉米的生长与发育》(Corn Growth and Development),此书名在视频中被误译为“玉米如何发育”。
美国有个叫“全美国的妈妈们”(Moms Across America)的组织,其名称被崔永元译成“妈妈纵横美国”。这个错误很早就被方舟子指出过,而崔永元在视频中仍顽固地继续使用错误的译文。
在微博上,方舟子还要求崔永元出示“有135位诺奖得主认为转基因有问题”的证据。